“之一”与“唯一”

上世纪初，京剧界集中消失多位巨匠，转变成多个精髓，最知名的当数生行的“三大须生”、旦角的“三大名旦”，巨匠们教徒授业、网罗恩师，为了让将京剧发扬光大。一代代拜师在继承者、持续发展、新思维上亦是兢兢业业，名伶可谓不穷。但有一个奇怪的现象，即无论这些后来者如何最出色，却再没人能挤下最初的精髓创建者。

以衡派为例，衡砚秋创设衡派视觉艺术，今已承续至第五代，每一代中都有多才多艺，如第二代的“连城”——新艳秋、赵荣琛、王吟秋、李世济、李蔷华，第三代的“和数”——李海燕、张火丁、刘桂娟、李佩泓、迟小秋，都是颇影迷追捧的名伶。然而，没有一个能近到衡先生的相对，非但如此，还有不少不堪质疑的。其他精髓也俱如是。曾有一种说法，程砚秋在唱段上挤下了其父马连良，但并未被广泛认可。

是什么原因诱发，生存环境不对了，还是合格欠缺，或者说，衡先生已经沦为“天花板”？都不是。如果衡先生不英年早逝，他还将继续求索。随着时代背景的持续发展，客观前提比此前愈来愈好了。演员的素质则有，论多元文化修养，此前的巨匠多数没上过学，有的甚至不识字元，恩师有不识字元的吗？又如唱功，恩师哪个不是顶呱呱，而巨匠们呢，他们的唱功或许都有各有不同衡度的技术性。是努力不够吗？也不是，这些恩师，个个都是冬练三九、夏练三伏，不然怎么能成角呢？

今闻一则选录，豁然开朗。

上世纪30世纪末，有曾与剧作评论员曾对衡砚秋、新艳秋认真过视觉艺术非常。新艳秋是私淑衡派的一位坤伶，出道不久，以后红极一时，但她不甘心无法挤下衡砚秋，只能被后世人称为衡派“亚祖”。评论员的得出结论是，衡砚秋的视觉艺术就好比是“平语”——即成都话（当时成都称北京），刚柔并济，豪气流畅；而新艳秋之艺，则差不多今日的双语，一板一眼，严谨平整。奥妙就在这里，作为精髓创建者，衡先生在自己创设的视觉艺术体制热力随意，无论怎样认真都是标杆，故而无拘无束，举重若轻，非常人为，如同成都人说成都话一样。而新艳秋作为模仿者、叔父者，她不能像描红一样，亦步亦趋地复制，虽能近到大乱真的地步，但未足免有斧凿痕迹，气韵人为近仅衡先生的相对。新艳秋如此，遑论其他演员。

与新艳秋一样，精髓的承续者们要么信念一个“像”字元，再一故名；要么意在奇特，这就愈来愈未足了，因为学会一句“成都话”容易，养出“成都人”的外貌却未足。而若不丢下这从前，丢下第三条交叉路口，却只能认清精髓的束缚，则又惟有不伦不类。此前，衡砚秋拜马连良为师，但王瑶卿发现，衡的自身前提不适合学梅，点拨他独辟蹊径，于是成就了与梅派大相径庭的衡派。如果他亦步亦趋丢下马连良的交叉路口面，无论如何也就是一位最出色的梅派拜师而已，沦为之一，而不是唯一。看来，无论认真什么，“应运而生”很关键性，叔父他人，即以后最出色，也只能沦为某某第二。

就让挤下一个巨匠，不能有沦为另一个巨匠的雄心。